李砚坐在黑风山最高的那块鹰嘴岩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弓弦。
青云敛翅停在他肩头锐利的鹰眼警惕地扫视着西北方向——那里天际线已被一层灰黄色的烟尘笼罩隐约有闷雷般的轰鸣顺着风势滚来像一头苏醒的巨兽在低吼。
“别看了。
”他低声对自己说将目光从南方流民的方向移开。
那些拖家带口的身影早已被烟尘模糊成一片灰黑色的洪流连日来的注视像一块浸了水的棉絮堵得他胸口发闷。
与其看着那些绝望的面孔一点点失去生气不如将注意力转向更迫近的威胁——镇北军与北胡的战场。
青云似是听懂了他的话忽然振翅高飞盘旋着冲向西北方。
李砚立刻闭上眼将意识沉入与神鹰共享的视野。
视野瞬间拔高呼啸的风声灌满耳畔。
下方的山林急速后退黑风山的轮廓渐渐缩小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开阔的河谷平原。
平原上一道蜿蜒的河流像银色的带子将大地分成两半——南岸镇北军的营寨连绵数里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镇北”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北岸黑压压的骑兵正潮水般涌来马蹄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仿佛要将天空也染成土黄色。
“这就是北胡铁骑……”李砚的呼吸微微一滞。
他曾在《边地志》里见过关于北胡的记载:“胡人身长体健善骑射往来如风出没无常。
”可文字描述远不及亲眼所见的震撼。
那些北胡骑兵个个身披兽皮甲头戴铁盔马鞍两侧挂着弯刀与长弓坐骑都是神骏的矮脚马虽不如中原战马高大却四肢粗壮奔跑起来稳如磐石。
最骇人的是他们的阵形。
看似散乱的骑兵群实则暗藏章法。
前排的骑士将长弓斜背在身后手持长矛眼神凶悍如狼;后排的则早已取下长弓搭箭上弦箭头在阳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他们像一群蓄势待发的猎食者鼻孔里喷着白气马蹄敲击地面的声音汇成一股沉闷的鼓点敲得人心脏发颤。
“呜——”一声苍凉的号角从镇北军营寨中响起划破了战前的死寂。
营寨的大门缓缓打开一队队步兵列着整齐的方阵冲了出来盾牌手在前长矛手在后弓箭手站在方阵两侧迅速搭建起一道钢铁防线。
他们的动作沉稳有序可在北胡铁骑那股野性的洪流面前竟显得有些单薄。
“放!”随着一声令下镇北军的弓箭手率先发难。
密集的箭雨腾空而起像一片黑云般罩向对岸的骑兵。
然而北胡骑兵的反应快得惊人。
他们仿佛早有预料前排的骑士猛地拉缰绳坐骑人立而起用厚实的身体挡住箭矢;后排的骑士则借着马身掩护迅速变换队形像水流般分散开来。
“叮叮当当”的脆响不绝于耳大部分箭矢都被铠甲或马身弹开只有零星几匹战马中箭倒地很快就被后续的骑兵踏成肉泥。
“果然难缠。
”李砚的心沉了沉。
北胡骑兵的骑术与默契远超他的想象。
还没等镇北军的弓箭手准备第二轮射击北胡那边已响起一阵尖锐的呼哨。
分散的骑兵忽然像归巢的鸟群般重新聚拢后排的骑士纷纷松开弓弦。
刹那间数千支箭矢带着破空的锐啸腾空而起形成一道更密集、更迅猛的箭雨朝着南岸的镇北军倾泻而下! “快升高!”李砚在心里急喝。
青云似是也感受到了危险猛地振翅向上冲去。
几支流矢擦着神鹰的翅膀飞过箭杆上的羽毛被气流掀得乱颤。
从更高处俯瞰那道箭雨如同黑色的瀑布狠狠砸在镇北军的方阵中。
惨叫声瞬间炸开前排的盾牌手虽然举着盾牌却架不住箭矢的冲击力不少人被射得连连后退方阵的缺口像被潮水冲开的沙堤迅速扩大。
“冲锋!”北胡骑兵中传来一声暴喝不知是用的什么语言却带着一股撕裂空气的凶悍。
黑压压的骑兵群如同决堤的洪水踏着结冰的河面冲了过来。
马蹄踏在冰面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冰层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裂开无数蛛网般的纹路却始终没有崩塌。
那些北胡骑士伏在马背上身体与马身连成一条流畅的直线长矛斜指前方像一群即将扑食的猎豹。
“顶住!给我顶住!”镇北军的将领声嘶力竭地呐喊挥舞着长刀斩杀了一个后退的士兵试图稳住阵脚。
可步兵方阵在骑兵的冲击下就像巨浪中的小舟摇晃着随时可能倾覆。
第一波撞击发生时李砚甚至觉得视野都震了一下。
北胡骑兵的长矛轻易地刺穿了盾牌将镇北军的士兵挑飞在空中鲜血像喷泉般洒落在冰面上瞬间凝结成刺目的红。
矮脚马蛮横地撞进方阵马蹄踏碎了骨骼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战马嘶鸣声混杂在一起汇成一曲残酷的交响乐。
“这就是骑射的优势……”李砚喃喃自语。
北胡骑兵不仅箭术精准更擅长利用战马的机动性。
他们不像镇北军那样死守阵地而是像一群灵活的鲨鱼在方阵的缺口处撕咬、穿梭。
一旦遇到抵抗顽强的区域便迅速后撤换个方向重新冲击;若是发现薄弱点便如潮水般涌上去将缺口撕得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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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逃荒是不可能的第16章 铁骑踏塞尘来源 http://www.jjmfgc.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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