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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着第15章 赤芍那个大痞子

所谓树大分枝家大分房。

如今日子过得艰难多一户人家多要一个灶台多烧一份柴火多冒一缕青烟。

写完过继的文字我大爷爷对我二奶奶说:“我们合起来一个灶台过日子吧。

我们有半碗稀汤寡水喝你们就有半碗稀汤寡水喝绝不会分彼此。

” 我大爷爷的话说得我二爷爷、二奶奶眼泪婆娑千恩万谢点头答应。

我大爷爷、大奶奶那份担当那份仁义;我二爷爷、二奶奶那份忠诚那份挚着一直沿着血脉传承给我虎薇痞子。

我虎薇痞子当然和我的祖先一样特别眷恋自己的家乡那个春风居住、夏雨眷顾、秋霜层染、冬雪覆盖的西阳塅。

甚至我想告诉我的子孙们我死之后可以把我的骨灰分作四份一份撒在西边的乌石峰上一份撒入北边的褒忠山上一份撒入南边的人行山上一份撒入东边的涟水河里流入湘江流入洞庭湖流入长江。

因为我的灵魂需要颠沛流离需要随着波涛而大声吟唱。

但现在我泛爱主义的沉重和悲壮不是全部而是扬弃扬弃其中的疵瑕。

我揪心啊!为我生活在一百年前的西阳塅里赤脚板汉子、小脚板老帽子而忧心忡忡。

我的栾心时刻发肿肿得大于时缺时圆的月亮。

但我虎薇痞子不能恨生活在一百年前那帮赤脚板汉子、小脚板婆娘们啊只能让他们坐在响堂铺街上厚生泰药铺前拴马石条上穿得像个叫化子捂着饿得像踩扁了的臭虫一样的肚子七个七张花嘴巴子八个八条绿舌子搬这个人的是弄那个人的非讲得起劲的时候唾沫横飞从来不晓得自己、自己的祖先朝朝代代为什么这么穷从来不晓得自己以后怎么才不会穷。

丙寅年的腊八节冬天吹着老北风闲汉子们都冻得像只衰鸡公子只得往有在火地方挪。

往哪里挪呢?王麻子铁匠堂屋里风箱拉着煤炭火“噗!噗!噗!”煤炭火旺旺的足够温暖。

堂屋毕意小只容得七八个闲汉子伸长双手站着烤火仿佛手是全身最冷的地方。

当然轮着帮打铁的王麻子拉风箱杆是逃不掉的义务。

老王麻子平时不作声一作声便是石破天惊:“昨夜里有人丢下一张纸纸上写着要我打二十把梭镖。

” 谁都知道梭镖是用来杀人的。

二十把梭镖要杀多少人啊。

梭镖怎么打造四十多岁的王麻子是和尚师傅拜堂生外行。

厚朴痞子说:“叫你家小王麻子问一问枳壳大爷哒。

” 王麻子没有麻子小王麻子更是眉清目秀好标致的一个后生仔。

我们的乡亲们习惯叫大王麻子小王麻子不是故意侮辱他们而且夸奖他们王麻子铁匠铺打出来的铁货好用、实惠。

滑石痞子照例躬着个筲箕背双手反套在后背的袖套里走十几二十步咳嗽一声。

在我家添章屋场享受过我大奶奶的老柄叶茶水和我大爷爷各自抽足了三斗烟之后随同小王麻子来到铁匠铺子。

我大爷爷年轻的时候帮着一个做甘肃生意的泉州客在去兰州的半路上湖北郧阳金剑坪的界牌关见识过拦路抢劫的土匪用的是梭镖梭。

我大爷爷说:“王麻子你要打造的梭镖枪我可以给你一个样品哒。

” 王麻子和一屋子烤火的闲人睁大眼睛望着我大爷爷仿佛我大爷爷就是那个神秘的留言人。

“看什么看?”我大爷爷有点恼火说:“当年老子我在界牌关和三个土匪大战了三百个回合夺了一把梭镖枪我把枪头带了回来。

” 我大爷爷拿来梭镖枪的枪头摆在王麻子的铁砧上。

边烤火边看热闹的闲汉子们不敢想象我大爷爷枳壳仅仅凭一双空拳是怎么打败持梭镖枪的土匪呢。

梭镖的枪头长九寸九分尖尖的三面开着血槽。

我大爷爷说:“王麻子打梭镖枪有一个规矩你必须知道。

” 王麻子师传原是永丰走马铺的老铁匠师傅搬家到西阳塅里来还不足二十年。

他依然操着浓厚的永丰口音问我大爷爷:“还有么子规矩哒?枳壳大爷请您告诉我。

” “开血槽必须见血。

” “人血?鸡血?” “我不晓得是人血还是鸡血。

” “让我告诉你们吧!” 外面的兵马大路上一个个子特别高大、长相特别英俊、穿着一袭灰色长布衫的男子梳着四六分头的发型胳肢窝里夹着一把油纸伞径直走进王麻子的铁匠铺里。

经验告诉我大爷爷这个人是个标准的痞子。

但这个痞子脸上并无一根胡须男人长着一副女相南方人长着一副北方人相痞得英气逼人。

“梭镖枪见血当然是见人血。

”那个男人说:“见一切帝国主义、军阀、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血。

” 好大的口气!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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